这些日子在赌场的厮混让明非对赌术赌局样样精通,也让他对大多数赌场脏乱差的环境习以为常。在赌场待久了,他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。
比如整个赌城,居然只有一家赌场开了决斗的盘口,那就是环境最好的果然赌档。而且只有这一家赌场没有抓过颜老头出千。别家的老板总是忙前忙后地抓包巡视,但果然赌档里却没见过老板出现。人们到了干净的赌场好像自动变得手脚干净,自我审查起来,这些都引起了明非的兴趣,让他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。
也是基于没人抓出千,明非和颜老头最常去的就是果然赌档。短短几天,两个老千就积累了四百银币的财富,颜老头也赚到了他的第二枚金币。
开始,为了调查而赌,调查了一番发现也没什么结果,赌钱就成了惯性。明非似乎理解了,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赌到倾家荡产的赌棍。看来这赌瘾和烟瘾一样不能碰,人的本性是一条经不起考验的红线。
赢钱的喜悦冲昏了明非的头脑,他赌的天昏地暗,如痴如醉。这一日,他下了二十几个银币,正准备施展颜老头教他的骰子大法,在开盅前聚气击打赌桌。
谁知当他完全投入到了赌桌里,一个身影的出现打断了他。一阵香风飘过,引得明非扭头看过去,居然又是那个白发飘飘,婀娜多姿的女孩。
让人警惕的少女——古厉茵!她今天穿的格外优雅,化繁为简,脖子上没有再挂宝石之类的东西,而是一个一百面值的银币,一百是银币的最大面值。
明非看到这个饰品有几分不解,怎么会有女孩挂个钱币在脖子上……她又为什么喜欢来滥赌街?这阵子,常常能在果然赌档看见古厉茵,想必她也是个嗜赌的家伙。平日明非见她都是绕路走的,现在距离这么近,他紧张地冷汗直流。
骰盅在荷官手中,可古厉茵却在他的身后不走,搞得小老千浑身不自在。眼看着骰盅即将落下。明非准备施展手段,出千做出一个小葫芦,一次性榨干赌桌上的前。
正当他即将动手,身后袭来一种异样的感觉!
明非吓得手一下子缩回去,双腿发抖,做坏事时有人打扰,别说是明非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贼,就是换成颜老头也会手足无措的!
咚的一声。骰盅落桌,明非惊得身体一颤,电光火石之间错过了最佳时机,出千失败。背后突然一只小手轻轻地附在了他的腰眼上,纤弱的手指,温暖的触感,再加上摸的是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,明非夸张地一颤,浑身不自在。
回头一看,果然是古厉茵的手。
一双美眸眯睛,嘴角洋溢一丝笑意,她柔声细语的对明非说:“继续啊,怕什么,我的小赌圣。”
明非做贼心虚,被抓现行,不敢乱动,他颤颤巍巍地说:“你把手拿开,男女授受不亲……”
古厉茵不仅没有松手,反而把另一只手搭上来了,手到之处,明非觉得好像电流进入身体。他不敢再有动作,心骂该死的古厉茵,坏他好事。就在此时,骰盅打开,荷官公布结果:“小!!!!”
是个最普通的小,明非眼见二十多银币被人从小葫芦的区域拿走,气得直跺脚。心里忍不住狂骂:这恶女人,害我二十银币打水漂!
古厉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柔声细气地问:“明公子,怎么不开心啊?花钱出来找乐子嘛,区区二十银币,对于家大业大的明公子应该只是小钱。”
明非狠狠地瞪她一眼,急忙走开,换到颜老头那边的赌桌。古厉茵倒是没什么大动作,只是一直盯着他,让他很不舒服。
她每走过一个赌桌,赌桌的荷官就毕恭毕敬的对她点头哈腰。直到走到明非面前的赌桌,明非才听清荷官说的话:
“老板您早上好!”
老板!果然赌档的老板居然是古厉茵!真是耗子撞到猫怀里……
明非突然感觉自己在玩火,想起那天她因为两个银币对赌徒赶尽杀绝,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还不是要被她追杀到天涯海角。
事情不妙,不如溜之大吉!明非忙去拽颜老头,可老家伙好像对眼前的危机浑然不知,一门心思全用在了赌桌上。就在他准备好逃走时,古厉茵居然走开了,明非疑松了一口气:这是欲擒故纵吗?
颜老头见明非发呆,抢过他手里的钱,全下在了赌桌上。
“你干嘛!”
颜老头:“你傻了,开盘了,下注啊!”
明非心不在焉,注意力全在这位少女老板那,他偷偷瞟了一眼,发现古厉茵靠着一张桌子,拿着一杯酒,另一只手指向大门,紧接着就是妩媚的一笑。
这明显是内涵的坏笑,不怀好意的笑,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来!
顺着手指的方向一望,明非看到了一个此刻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。
泷川!
他一下子乱了方寸,泷川应该已经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了。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不懂事的弟弟花天酒地,吃喝嫖赌。明非比刚才被抓还要慌张一万倍,心里只剩下一个问题:我要怎么向她解释?
或许有时候,当事实摆在面前,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。解释也无法掩饰,掩饰不住的是她眼中的事实。
泷川缓缓走来,明非没有去面对她。
不同于市集上的民众对女神的反应,既没人惊呼,也没人下跪,只有色鬼的目光和几个吹口哨的。赌徒就是这样一群平时无敬无畏,关键时刻无法无天的人们。
泷川缓缓走近,平静地问:“这就是你说的地下拳击?”
“……”
沉默良久,谁都没有说话
泷川打破沉默,温柔的说:“跟我回家吧。”
她的目光中平平淡淡,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的戳在明非心头。
“额,能不能等这一局结束,我下了三十几个银币……”
明非紧张过度,这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,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,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后悔的几句话之一。
泷川面无表情,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。
如果要评选一个天下最尴尬的人,那一定是明非。
在路人的眼里,现在是这样一番景象,一个整日赌钱败家的男人,被贤惠的老婆堵在赌桌前,苦劝无果。多么喜闻乐见的肥皂剧剧情,这会成为街头大妈们的谈资笑料。
明非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。
有的赌徒已经开始在旁边起哄了。
“看戏咯!媳妇来抓赌了!”
“你爷们在外耍钱,要你妇道人家去管!”
“哈哈!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……”
……
一片骚乱之中,泷川默默跑开了,而明非望着她的背影,心中打翻了五味瓶。
“呦呦,跑喽!”又是一阵骚乱。
就在手足无措时,“啪”的一声,后脑勺被打了一下,明非痛的捂住头,发现是颜老头打的。
颜老头:“你小子赌傻了!还不快追!”
明非放下手中的一切,拼命追上去。一旁却响起了掌声。鼓掌之人正是古厉茵!
不光鼓掌,古厉茵还不忘嘲讽明非:“好一出赌鬼丈夫气跑贤惠媳妇的好戏啊!今天我做主,酒水八折,烟土九五折!”
赌徒一听,无不欢呼雀跃,热闹的赌场里有的人却显得寂寥。
听到她的风凉话,明非非常想上去撕她的嘴,但此刻的他心里全是泷川。他用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追出门,后悔,无奈,心疼,着急,数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出门时四处张望,却发现泷川已没了踪影,明非在心里默默祈祷:泷川一定要回家,若没有她,在这世界,我无依无靠。
飞驰一路,四处打听,通过路人得知泷川回家了。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没一会明非就赶回了家中。寻了半天,都不见她的踪影,直到找到一间角落的小屋,这间屋子十分不起眼,明非之前从没进去过。扒开门缝一看,泷川就在里面。